“鵝肥肝”的秘密

[ “我從南到北(bei)看過一些企(qi)業，在(zai)廢棄的豬圈或塑料大棚里填飼、屠宰，用(yong)松香脫細(xi)毛，把屠體放在(zai)露(lu)天的污水池中(zhong)‘預冷(leng)’，不管衛生質量(liang)，只要(yao)取出(chu)肥(fei)肝(gan)，就能賣個好價，這種肥(fei)肝(gan)在(zai)國內銷(xiao)售都質量(liang)堪憂，更何況出(chu)口？”陳耀王說 ]

飼養環境骯臟不堪、填鵝(e)過程(cheng)慘無(wu)人道、仿冒國外(wai)品牌和標識，這樣的“鵝(e)肥肝”你(ni)會吃嗎？

近日，幾家NGO（非政府組織）在北(bei)京(jing)聯合曝光了山(shan)東圣羅捷畜禽產(chan)業有(you)限公(gong)(gong)司、吉(ji)林(lin)正方農牧股份(fen)有(you)限公(gong)(gong)司等企業的鵝肥肝生產(chan)過程。

圣(sheng)羅捷公司對外宣稱擁(yong)有目(mu)前亞洲最大的鵝肥(fei)肝生產基地；吉林正(zheng)方(fang)公司是(shi)第29屆奧運會食品(pin)供應商，正(zheng)試圖“打(da)造中國(guo)鵝肥(fei)肝第一(yi)品(pin)牌”。

鵝肥肝被譽(yu)為西方的美味佳肴和高級營養食(shi)品(pin)，但整個生產過程少(shao)人知(zhi)曉(xiao)。

鵝進(jin)入成(cheng)熟期后，會(hui)被天天關在籠子中。填飼(si)(si)時，工作(zuo)人員把一個20厘(li)米(mi)~30厘(li)米(mi)的鐵管，直(zhi)接捅進(jin)鵝的喉嚨深處，幾公斤的玉米(mi)和其他飼(si)(si)料的混合物，從這個管道(dao)填塞到鵝的胃里，每只鵝每天都會(hui)被強飼(si)(si)4次(ci)。

約18天后(hou)，一副比正常鵝肝(gan)腫大6至10倍的脂肪肝(gan)便“大功告成”。之后(hou)，鵝肝(gan)被小心(xin)翼(yi)翼(yi)地(di)取出，破(po)損的鵝肝(gan)會被碾碎制成鵝肝(gan)醬(jiang)。

多年來，培育鵝肥肝所必須采用的強飼法在國際上一直飽受爭議。

肥肝產品質量堪憂

“我(wo)國自(zi)1981年鵝(e)(e)肥肝(gan)初(chu)試成(cheng)功至今，鵝(e)(e)肥肝(gan)生產有了較快的(de)發(fa)展。”中國畜(chu)牧業協(xie)會家禽(qin)業分會鵝(e)(e)肥肝(gan)產業聯盟秘書(shu)長(chang)陳耀王研究員(yuan)說。

統計顯示，2006年(nian)(nian)全國的(de)鵝肥(fei)肝產量500余(yu)噸(dun)(dun)(dun)，位(wei)居匈(xiong)牙(ya)利(li)、法國之后(hou)，居世界第三位(wei)。陳耀王2007年(nian)(nian)曾預測，預計2007的(de)產量可達(da)700噸(dun)(dun)(dun)以上，超過法國，居世界第二位(wei)；如(ru)進展順利(li)，到2010年(nian)(nian)前后(hou)，我國的(de)鵝肥(fei)肝產量將達(da)到1500噸(dun)(dun)(dun)，超過匈(xiong)牙(ya)利(li)，而占世界首位(wei)。

中國(guo)畜牧業(ye)協會(hui)家禽(qin)業(ye)分會(hui)鵝肥(fei)(fei)肝(gan)產(chan)業(ye)聯盟2007年發布(bu)的(de)《中國(guo)鵝肥(fei)(fei)肝(gan)產(chan)業(ye)的(de)現狀和(he)對策》報告稱(cheng)：“隨著歐盟動物權益保護組織對填鵝肥(fei)(fei)肝(gan)做法的(de)強烈譴責(ze)和(he)壓力，匈(xiong)牙利的(de)逐步減產(chan)和(he)以色列的(de)停產(chan)，西方(fang)鵝肥(fei)(fei)肝(gan)生產(chan)的(de)重心必將(jiang)逐漸東移(yi)，而我國(guo)將(jiang)成為全球最大的(de)鵝肥(fei)(fei)肝(gan)生產(chan)大國(guo)。”

陳耀王說：“隨著我國鵝肥肝產(chan)(chan)業的(de)快(kuai)速發展(zhan)，也出現了不少問題，如不及(ji)時解決，勢必影(ying)響產(chan)(chan)業的(de)健(jian)康發展(zhan)。”

他舉(ju)例說，一個主要的問(wen)題是“中小企業一哄而(er)上”。以國內(nei)鵝(e)肥肝的主要產地(di)山東臨朐為例：2004年前僅一家大型的圣(sheng)羅捷公司，2005年新增加3家中型企業，2006年發展到50多(duo)家，而(er)全國竟達150家之多(duo)。

最讓陳耀(yao)王擔心(xin)的是(shi)“肥肝產(chan)品質量(liang)堪憂”。

“鵝(e)肥肝不(bu)能煮得(de)時間太(tai)久，往(wang)往(wang)都(dou)是(shi)半生不(bu)熟就吃的，因此有嚴格的質量要求。”他(ta)說(shuo)，但一些(xie)家庭(ting)作坊式的小型(xing)企(qi)業(ye)既缺乏必要的設施，也不(bu)懂衛生要求。

“我從南到北看過一些(xie)企業，在廢棄的(de)豬圈或(huo)塑料大棚里填飼、屠(tu)宰(zai)，用松香脫(tuo)細毛，把屠(tu)體(ti)放(fang)在露天的(de)污水(shui)池中‘預(yu)冷(leng)’，不管衛生質(zhi)量，只要取出肥(fei)肝(gan)，就能(neng)賣個好(hao)價(jia)；更有甚者，為(wei)了(le)使肥(fei)肝(gan)外觀好(hao)看，用化工(gong)原料漂白，這(zhe)種肥(fei)肝(gan)在國內(nei)銷(xiao)售都質(zhi)量堪憂，更何況(kuang)出口？”陳耀(yao)王說。

四川廣(guang)安朗德鵝業有限公(gong)司董事長(chang)蒲耀澄也透露了我國鵝肥肝(gan)(gan)生產的真(zhen)實狀(zhuang)況：目前國內大(da)部分采(cai)用(yong)的是(shi)(shi)(shi)籠(long)填(tian)、立式(shi)填(tian)飼(si)機、一(yi)人操作(zuo)，也有個別企業采(cai)用(yong)從法國引進的自(zi)動填(tian)飼(si)機，這(zhe)種(zhong)填(tian)飼(si)機的優(you)點是(shi)(shi)(shi)采(cai)用(yong)半流質(zhi)的玉米(mi)糊，減少(shao)了傷(shang)殘率，定量填(tian)喂，提高了勞動效(xiao)率（每人每小(xiao)時可填(tian)500只），但缺點是(shi)(shi)(shi)平均肝(gan)(gan)重低，個別肝(gan)(gan)不成熟，大(da)肝(gan)(gan)少(shao)（500克(ke)~700克(ke)），國內市場700克(ke)以上的大(da)肝(gan)(gan)要(yao)比普通(tong)肝(gan)(gan)價高10%以上。

“現在行(xing)業(ye)無序競爭(zheng)、自(zi)相殘殺的現象已經顯現，行(xing)業(ye)洗牌幾年(nian)內就將出現。”蒲耀(yao)澄說。

鵝肥肝產業鏈

在上海(hai)等大城市的時(shi)尚(shang)餐廳里(li)，銷售著“源(yuan)自法國”的鵝肥(fei)肝，盡管(guan)無從得(de)知這些鵝肥(fei)肝的確切來源(yuan)，但可以肯(ken)定的是，除(chu)了(le)進口渠道，也有不少國內企業生產的鵝肥(fei)肝流入上海(hai)。

“我們是中國最大的鵝肥肝生產企業，鵝肥肝遠銷上海、北京等國內幾十個大中城市。”昨日傍晚，圣羅捷公司副總經理高世峰在電話中對《第一財經（微博)日報》記者說。

據高世峰介(jie)紹(shao)，圣羅捷公司(si)飼(si)養的(de)鵝(e)是(shi)從法國引進的(de)鵝(e)種，在中國繁殖(zhi)，生(sheng)產方(fang)式也是(shi)法國的(de)。

根據圣羅(luo)捷(jie)公司網(wang)站介(jie)紹，圣羅(luo)捷(jie)公司是1998年2月成立的民營(ying)企業(ye)，總投資額3700萬元，注(zhu)冊(ce)資本780萬元。整個(ge)場地面積20余萬平(ping)方米。目前，公司下(xia)設種鵝場、孵化廠(chang)、育雛廠(chang)、育飼廠(chang)、填飼廠(chang)、加工廠(chang)等6個(ge)分廠(chang)。

高世峰(feng)對本報記者說：“自建(jian)廠以來，銷售(shou)量每年都以20%以上(shang)的幅度增長。”他透(tou)露，圣羅(luo)捷公司去(qu)年剛完成二(er)期擴建(jian)，年屠宰量已經達到了28萬只(zhi)。

此前，圣(sheng)羅(luo)捷公司曾對外宣(xuan)稱“鵝(e)肥肝(gan)已經(jing)出(chu)口(kou)到日本(ben)，質量(liang)和法國的一樣。”但高(gao)世峰在接受本(ben)報記(ji)者(zhe)電話采訪時承認(ren)，“2003年非典發生后，就停止向日本(ben)出(chu)口(kou)了(le)，目前全部是內銷。”

“目前鵝(e)肥(fei)肝(gan)行業主要(yao)是設備(bei)落后和人(ren)力成(cheng)本高(gao)。”高(gao)世峰說，“盡管人(ren)工填鵝(e)生產的鵝(e)肥(fei)肝(gan)個大，級別(bie)高(gao)，但成(cheng)本也高(gao)。”

此前，有外國(guo)媒(mei)(mei)體稱，圣羅捷（Saint Rougier）仿(fang)冒(mao)法國(guo)鵝(e)肝(gan)(gan)醬品牌Cols Saint Sozy和Rougie。高世峰(feng)只是表(biao)示“看過外媒(mei)(mei)今(jin)年1月到公司拍的電視片(pian)”，但他并未(wei)對外媒(mei)(mei)有關(guan)圣羅捷仿(fang)冒(mao)法國(guo)鵝(e)肝(gan)(gan)醬品牌一事作出回(hui)應。

強飼法現實與隱患

據世界(jie)農場動物(wu)福利(li)協會(hui)中(zhong)國(guo)代表周尊國(guo)介(jie)紹，每年有8200萬只(zhi)鴨和70萬只(zhi)鵝被(bei)用于肥(fei)肝(gan)生(sheng)產。

“強飼(si)(si)(si)法(fa)是必(bi)需的。”周(zhou)尊國告訴(su)本報記者(zhe)，在一些大型鵝肥肝生產廠，填(tian)飼(si)(si)(si)一只的手工(gong)操(cao)作(zuo)時間為45秒到60秒。用水泵或氣泵等(deng)工(gong)業(ye)強飼(si)(si)(si)法(fa)只需要2到3秒，管子長度(du)為20厘米(mi)~30厘米(mi)，填(tian)飼(si)(si)(si)從鵝或鴨(ya)生長到10周(zhou)~14周(zhou)開始，鴨(ya)一般填(tian)飼(si)(si)(si)12天(tian)~15天(tian)，每(mei)(mei)天(tian)兩次(ci)；鵝一般填(tian)飼(si)(si)(si)13天(tian)~14天(tian)，每(mei)(mei)天(tian)3次(ci)。當“鵝出現(xian)目光呆滯，羽毛脫落等(deng)瀕死(si)現(xian)象時”結束填(tian)食，立刻進入屠宰環節。

世(shi)界農場動物福利協會(hui)一(yi)項(xiang)調查顯示，在一(yi)些鵝(e)肥肝生(sheng)產廠，強飼插(cha)管操作過程(cheng)造成鵝(e)或(huo)鴨痛(tong)苦、傷害（淤(yu)青、出(chu)血(xue)、穿孔、感染(ran)）；過量強飼造成鵝(e)的(de)(de)肝脂沉積癥（脂肪肝），肝破裂，肝硬化等；鵝(e)時常(chang)患有肝性(xing)腦病，因其肝的(de)(de)排毒(du)功(gong)能被破壞(huai)，毒(du)素侵入(ru)大(da)腦使其猝死。

資料顯示，1998年7月(yue)20日(ri)歐盟頒(ban)布的(de)有(you)關(guan)養殖動物保護的(de)指令就明確“強飼(si)法(fa)是(shi)非(fei)法(fa)的(de)”；1999年6月(yue)22日(ri)歐盟頒(ban)布有(you)關(guan)被(bei)用來制作肥鵝肝(gan)的(de)指令第16條稱，“不應(ying)允許任何(he)能夠給鴨子(zi)造成損傷、焦慮(lv)、疾病(bing)或(huo)導(dao)致不利于(yu)它們身心健康和福利的(de)情(qing)況的(de)食品(pin)(pin)及食品(pin)(pin)添加劑”，“所(suo)有(you)個體籠子(zi)應(ying)在2010年12月(yue)31日(ri)前被(bei)取締”。

“到2019年，歐盟將全面禁止鵝肥肝(gan)生產。”達爾問自然(ran)求知社(she)研究(jiu)院劉(liu)慧莉(li)研究(jiu)員(yuan)說。

據新(xin)華(hua)社報道，在(zai)去年10月舉行的(de)德國科(ke)隆國際(ji)食(shi)品博覽會上，主辦方出(chu)于“動物福利”的(de)目(mu)的(de)拒絕(jue)鵝(e)肝醬參展。

除此(ci)之外，鵝肝(gan)與脂(zhi)肪肝(gan)也常(chang)常(chang)被(bei)聯系到一起。據康奈爾(er)大學(xue)坎貝(bei)爾(er)蔬食營養學(xue)證書課程中國第(di)一參(can)與人(ren)余力(li)介紹(shao)，從(cong)組(zu)成(cheng)來看，鵝肝(gan)就是鵝的脂(zhi)肪肝(gan)，其(qi)營養成(cheng)分50%左(zuo)右(you)是脂(zhi)肪。其(qi)中含(han)(han)不飽和脂(zhi)肪酸65%~68%，而(er)另(ling)三分之一是飽和脂(zhi)肪，食用后會增(zeng)加膽固(gu)醇含(han)(han)量(liang)。

在余力提供的食品營養排行表中，菠菜得分739分，大豆(dou)48分，豆(dou)腐86分，而(er)鵝肝只(zhi)有(you)20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