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新交規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我學車,為別人攢學時”
掌握張偉超“學時(shi)”計量的,是一張IC計時(shi)卡。
打卡計學(xue)(xue)時的(de)規(gui)定,是交管部(bu)門整頓駕校市場、監督培訓過(guo)程的(de)舉措。通過(guo)打卡器(qi)和GPS定位儀,統一(yi)的(de)IC卡將(jiang)學(xue)(xue)員的(de)正(zheng)規(gui)學(xue)(xue)時實時記錄下來,同步到了交管部(bu)門的(de)網(wang)絡系統。
根據新交規,科(ke)目(mu)二必須要(yao)滿(man)28個學(xue)(xue)時才能參加考試(shi),科(ke)目(mu)三(san)則(ze)增加到24個學(xue)(xue)時。
在為(wei)數不多的(de)幾次前往駕校練車的(de)過程里,張偉超從未見到過自己的(de)IC卡(ka)。另一名學員(yuan)曹小姐(jie)則在學車的(de)時候,看到教練在刷別(bie)人的(de)IC卡(ka),幫其它學員(yuan)計學時。在駕校,與考試資格息息相關的(de)IC打卡(ka)制度,已經是(shi)“上有政策(ce)、下有對(dui)策(ce)”。
通(tong)常的(de)(de)操作模(mo)式是,駕校會將學員(yuan)的(de)(de)IC卡(ka)(ka)統一收(shou)集起來(lai),每(mei)一批急需考試的(de)(de)學員(yuan),將得到優先的(de)(de)打(da)卡(ka)(ka)權(quan)力,卡(ka)(ka)上的(de)(de)學時很快攢夠。而其他新(xin)學員(yuan),即便是正在練車,自(zi)己(ji)的(de)(de)IC卡(ka)(ka)卻往往閑置在一旁,并(bing)沒有積(ji)累學時。
通過(guo)咨詢其他學員,張偉(wei)超得知(zhi),每個(ge)(ge)人(ren)都沒見到過(guo)自己(ji)的(de)IC卡(ka),上車(che)訓練時(shi)插著(zhu)的(de)都是別人(ren)的(de)卡(ka)。“每個(ge)(ge)人(ren)都不(bu)知(zhi)道自己(ji)的(de)卡(ka)在哪里(li),也不(bu)知(zhi)道自己(ji)每個(ge)(ge)科目的(de)學時(shi)完成多(duo)少,除非教練同意你(ni)預約(yue)考試了,那么(me)你(ni)的(de)學時(shi)將會提(ti)前被(bei)攢滿”。
不被推薦的模式
和科(ke)目三的(de)考試車只能由駕校提供一樣,能打卡(ka)計學時的(de)地方,同(tong)樣只有駕校。
這意味著,想成功積滿“學時”然后考試,必須通(tong)過駕(jia)校(xiao)報名學車。
與此相悖(bei)的是,公安部《機(ji)動車駕駛(shi)證申領和使用規定(ding)》:只要準備了居民身(shen)份(fen)證、戶口簿以(yi)及《機(ji)動車駕駛(shi)人身(shen)體條件證明》等(deng)材料,就可以(yi)申請(qing)考試。
深(shen)圳市民(min)樵(qiao)彬以(yi)(yi)此(ci)為依據,在2007年將深(shen)圳車管所告(gao)上法庭。他曾試(shi)(shi)圖(tu)不去駕(jia)校(xiao),直接以(yi)(yi)個人(ren)身(shen)份報名(ming)考試(shi)(shi),遭到了(le)深(shen)圳車管所的(de)拒絕。車管所拒絕樵(qiao)彬的(de)理由(you)是廣東(dong)省公(gong)安廳、交通廳的(de)有關文件:申(shen)(shen)請駕(jia)照考試(shi)(shi)報名(ming)必(bi)須(xu)出具《駕(jia)校(xiao)培(pei)訓記錄》。這份《駕(jia)校(xiao)培(pei)訓記錄》,本質和IC打卡計學時制(zhi)度(du)一樣(yang)——要求申(shen)(shen)領駕(jia)照者必(bi)須(xu)去駕(jia)校(xiao)報名(ming)。
樵彬最終打贏了官司,敗訴后(hou)的(de)(de)深圳車管所(suo)受理了他的(de)(de)駕照(zhao)申請,此后(hou)他順利通過了幾項考試,成為深圳未經過駕校報名,而成功考取駕照(zhao)的(de)(de)第一人(ren)。
然而(er),鑒于樵彬為此付出的時間成本與(yu)訴訟(song)精力,顯然這并(bing)不是(shi)值得(de)其他(ta)學(xue)員(yuan)效仿的模式。
“他(樵彬)只是個特例,這種(zhong)情況(kuang)很難推廣(guang)。因(yin)為駕校培訓(xun)的背后是巨大的利(li)益市(shi)場。”當(dang)時(shi)曾有業內人士分(fen)析(xi)說(shuo)。
繼續出發
自從成為(wei)駕校的學員之后,“覺(jue)得心靈已經(jing)被這張(zhang)駕照(zhao)摧殘了(le)。”張(zhang)偉(wei)超說。
2010年9月(yue)報名的(de)時候,張偉超剛剛入讀研究生,直到(dao)今年6月(yue),順利(li)寫完了畢業論(lun)文,拿到(dao)學(xue)位證和畢業證,駕(jia)校卻沒(mei)有畢業。“這張駕(jia)照比碩士論(lun)文還難嗎(ma)?”
對(dui)比鮮明的(de)是,美(mei)國(guo)的(de)駕(jia)考(kao)過程簡單得多(duo)。《尋路中國(guo)》一書的(de)作者(zhe)美(mei)國(guo)人何偉對(dui)中國(guo)駕(jia)考(kao)的(de)繁復設(she)置極其困(kun)惑。
雖(sui)然也有(you)駕(jia)校,但美國政(zheng)府對公(gong)民的(de)(de)學車(che)方式不做要求,更(geng)多人的(de)(de)教練(lian)就是(shi)自己的(de)(de)父母(mu)。申請駕(jia)照考(kao)(kao)(kao)試(shi)的(de)(de)費(fei)用大都在20美元范圍內,而駕(jia)照考(kao)(kao)(kao)試(shi)則(ze)是(shi)理論與實(shi)踐兩(liang)個環節:理論是(shi)交通規則(ze)考(kao)(kao)(kao)試(shi),相當于我國的(de)(de)理論考(kao)(kao)(kao)試(shi),而實(shi)踐則(ze)只有(you)一門(men)路考(kao)(kao)(kao)。在美國,16歲以上的(de)(de)公(gong)民幾乎人人持有(you)駕(jia)照。何偉的(de)(de)駕(jia)駛教練(lian)就是(shi)自己的(de)(de)父親。
廣州某(mou)出租車公司的(de)吳(wu)司機也早早教(jiao)會了兒(er)子駕駛(shi)技(ji)能,但兒(er)子卻(que)在駕校的(de)考試中(zhong)遲遲拿不到證。“他上路絕對沒問題(ti),比(bi)駕校教(jiao)的(de)那(nei)些(xie)東(dong)西實用(yong)多了。”
陷入困境后的(de)(de)張偉超(chao)反思,如果不(bu)選擇(ze)一定程度上(shang)(shang)的(de)(de)妥協,自(zi)(zi)己拿到駕照將遙遙無期。這里“妥協”的(de)(de)涵(han)義是,放下自(zi)(zi)己身為(wei)消(xiao)費(fei)者的(de)(de)高(gao)姿(zi)態,向(xiang)繁復駕考鏈條(tiao)上(shang)(shang)的(de)(de)每一個關卡低頭(tou)。
張(zhang)偉(wei)超(chao)最(zui)新的決定是,交錢(qian)轉到(dao)快班去學習。他等不及了,必須(xu)扭(niu)動鑰匙上路——盡管前面(mian)的駕考路像晚(wan)高峰的車流一(yi)樣擁堵。
新交規(gui)滿月的(de)同時,來自(zi)公安部的(de)另一項統計數據是,我國汽車駕駛(shi)人(ren)首次突(tu)破2億人(ren),年增長(chang)2647萬人(ren)。
不斷地,更(geng)多的(de)人還需在駕(jia)考的(de)灰(hui)霾(mai)里出發,摸索著,像張偉超(chao)一樣,懷著灰(hui)色(se)的(de)心(xin)情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