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款手(shou)機游戲再次釀成了一起互聯網事件(jian)。

　　10月8日，手機(ji)即時(shi)(shi)通訊軟件“來往”的(de)內置(zhi)游(you)戲(xi)“瘋狂來往”被爆泄露玩家(jia)隱私(si)。玩家(jia)在玩游(you)戲(xi)時(shi)(shi)，手機(ji)會(hui)拍下(xia)游(you)戲(xi)過程，并將視頻上傳至可公開瀏覽的(de)優(you)酷網(wang)。不(bu)幸的(de)是(shi)，這些(xie)視頻中包(bao)含相當數量的(de)不(bu)雅(ya)隱私(si)內容。

　　事(shi)件(jian)發生后，“來往”和優酷迅速屏蔽(bi)了(le)這些視(shi)頻，亦未有公(gong)開報(bao)道稱隱私被(bei)泄露者(zhe)提出(chu)法律(lv)維權(quan)。但“巧合”的(de)是，10月9日，最(zui)高法院公(gong)布了(le)一部全(quan)新(xin)的(de)司法解釋《關于審理利用(yong)信息網絡(luo)侵害人身權(quan)益民事(shi)糾紛案件(jian)適用(yong)法律(lv)若干(gan)問(wen)題的(de)規定(ding)》(下稱《規定(ding)》)，明(ming)確此類案件(jian)的(de)法律(lv)適用(yong)問(wen)題。

　　這部(bu)司(si)法解釋(shi)，首次(ci)在(zai)(zai)法律(lv)文件中，以(yi)列(lie)舉的方式列(lie)出了個(ge)(ge)人(ren)隱私和(he)其他個(ge)(ge)人(ren)信(xin)息的范(fan)疇。“《規(gui)定(ding)》是(shi)部(bu)很先(xian)進(jin)的司(si)法解釋(shi)，在(zai)(zai)《個(ge)(ge)人(ren)信(xin)息保護(hu)法》短時間內難(nan)以(yi)出臺的情況下，《規(gui)定(ding)》擴大(da)了隱私權的解釋(shi)范(fan)圍，從而更好地保護(hu)個(ge)(ge)人(ren)信(xin)息”， 全(quan)程參與了論證(zheng)的中國(guo)政(zheng)法大(da)學傳播法研(yan)究中心研(yan)究員朱(zhu)巍告訴21世紀經濟(ji)報道記(ji)者(zhe)。

　　此外，多(duo)家(jia)互(hu)聯(lian)網企業法務(wu)人員告訴記者，《規(gui)定(ding)》的(de)其中一個條款，將“倒(dao)逼”互(hu)聯(lian)網企業要求網絡用戶實名登記，這亦表明2012年底(di)實名制正(zheng)式立法之后，將可(ke)能真(zhen)正(zheng)進入可(ke)操(cao)作階(jie)段(duan)。

　　個人信息的明確界定

　　“在互聯(lian)網時代，個人信息(xi)尤其是個人電子信息(xi)的(de)保護正(zheng)面臨著諸(zhu)多(duo)挑戰。個人信息(xi)的(de)收(shou)集幾乎無處不(bu)在，個人信息(xi)的(de)內涵越(yue)(yue)來(lai)越(yue)(yue)豐富，范圍越(yue)(yue)來(lai)越(yue)(yue)廣(guang)。”10月9日，最高法院新聞發(fa)言人孫軍工說。

　　基于這些背景，《規定》第12條在利用司法手(shou)段保護(hu)個(ge)人信息方面(mian)作出(chu)了(le)規定：

　　網絡用戶或者網絡服務提供者利用網絡公開自然人基因信息、病歷資料、健康檢查資料、犯罪記錄、家庭住址、私人活動等個人隱私和其他個人信息，造成他人損害，被侵權人請求其承擔侵權責任的，人民法院應予支持。

　　朱(zhu)巍(wei)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這部司法解釋，首次在法律文件中，以列舉的(de)方式列出了個(ge)人隱私(si)和其他個(ge)人信息的(de)范疇(chou)，即包括“基因信息、病歷(li)資料(liao)、健康檢查(cha)資料(liao)、犯罪記錄、家庭(ting)住址和私(si)人活(huo)動等(deng)”。

　　他稱，上述列舉(ju)的(de)內(nei)容(rong)，部分是臺(tai)灣(wan)地區(qu)《個人(ren)數據保護法》中“核心隱私(si)”的(de)范圍，此(ci)前大陸地區(qu)沒有(you)這樣的(de)規(gui)定。

　　早在(zai)(zai)2003年，國務院有關部(bu)門(men)就委(wei)托(tuo)社(she)科院法學(xue)所承擔(dan)《個(ge)人信息(xi)(xi)保(bao)護法》比(bi)較研究(jiu)課題，并草(cao)擬一(yi)份專家建(jian)議稿(gao)。直到現在(zai)(zai)，“國內與個(ge)人信息(xi)(xi)保(bao)護相關的法律、法規等規范性文件已多(duo)達200多(duo)部(bu)”，朱(zhu)巍說(shuo)，但(dan)《個(ge)人信息(xi)(xi)保(bao)護法》并未出(chu)臺，仍僅僅只是(shi)一(yi)份專家建(jian)議稿(gao)。

　　“事實上，在《個人(ren)信息保護法(fa)》短期無(wu)法(fa)出(chu)臺(tai)的(de)(de)情況(kuang)下，司法(fa)解釋擴(kuo)大(da)了隱私權的(de)(de)概念，將(jiang)個人(ren)信息權納入其中”，朱(zhu)巍告訴(su)21世(shi)紀經濟報道記者。

　　上述(shu)《個人(ren)(ren)信息保(bao)護法(fa)》專(zhuan)家建議稿起草(cao)人(ren)(ren)、中國社科院法(fa)學(xue)所研(yan)究員(yuan)周漢華(hua)也對《規定》給予積(ji)極評價(jia)，他稱，“這次司(si)法(fa)解釋(shi)在(zai)以往司(si)法(fa)實(shi)踐的基礎上，明確(que)了隱(yin)私(si)和(he)個人(ren)(ren)信息的外(wai)延，并(bing)且初步厘清了隱(yin)私(si)和(he)個人(ren)(ren)信息的關系。”

　　周(zhou)漢華介(jie)紹，《民(min)法(fa)通則》將(jiang)隱(yin)(yin)私(si)作為個(ge)人名譽權(quan)的(de)(de)一部分，《侵(qin)權(quan)責任(ren)法(fa)》則第一次提出了隱(yin)(yin)私(si)權(quan)的(de)(de)概念，但(dan)至今沒(mei)有明(ming)確的(de)(de)界定。

　　個(ge)人信息(xi)同樣如此。2012年12月(yue)，全(quan)國(guo)人大常委會通過(guo)了(le)《關于加強(qiang)網絡信息(xi)保護的(de)決定》，這是一部具有法律地位的(de)文件(jian)，但其中(zhong)沒有對(dui)個(ge)人信息(xi)進(jin)行定義和界定。“而且對(dui)個(ge)人信息(xi)的(de)保護是軟保護，沒有很強(qiang)的(de)制度約(yue)束”，一名上海知識產權律師告訴記者。

　　“這次司法解釋通過列舉的方式，將基因(yin)信息(xi)、病歷資料、健康(kang)檢(jian)查資料、犯罪(zui)記錄等帶(dai)有敏感性、負面性，披(pi)露(lu)出來后會降(jiang)低人(ren)的社(she)會評價的信息(xi)作(zuo)為隱私(si)，把隱私(si)之外相對中性的信息(xi)界定為個人(ren)信息(xi)”，周漢(han)華(hua)說。

　　但立(li)法亦有(you)“中國特色”，臺(tai)灣地區(qu)和歐盟(meng)的個(ge)人信息保護法律(lv)中都寫入了“與性(xing)有(you)關的內容”，作(zuo)為個(ge)人的核心隱私，但《規(gui)定(ding)》代之以“個(ge)人活動(dong)”，范圍(wei)更加擴大。

　　網站是否必須交出侵權者?

　　“這部(bu)司法解釋在催促網(wang)站對用(yong)戶實(shi)行實(shi)名(ming)制(zhi)登記”，一名(ming)大型互聯(lian)網(wang)企(qi)業法務人員告訴記者。

　　《規定》沒有出現任何“實名制”的字眼，但其第4條提出，原告起訴網絡服務提供者，網絡服務提供者以涉嫌侵權的信息系網絡用戶發布為由抗辯的，人民法院可以根據原告的請求及案件的具體情況，責令網絡服務提供者向人民法院提供能夠確定涉嫌侵權的網絡用戶的姓名(名稱)、聯系方式、網絡地址等信息。

　　也就是(shi)說(shuo)，一(yi)個(ge)人(ren)在某網站發(fa)帖侵犯了(le)另一(yi)人(ren)的(de)合法(fa)權利，后者起訴網站的(de)同時(shi)，可(ke)以向(xiang)法(fa)院申請，要求網站說(shuo)出(chu)是(shi)誰侵了(le)他的(de)權。

　　而如(ru)果網站“無正當理由拒不提(ti)(ti)供(gong)”，《規定》還提(ti)(ti)出，人民(min)法院可以(yi)依據民(min)事訴訟(song)法第一(yi)百一(yi)十四條的規定對(dui)網絡服務提(ti)(ti)供(gong)者采取處(chu)罰等(deng)措(cuo)施(shi)。

　　也就是(shi)說，如果網(wang)站(zhan)不說出(chu)是(shi)誰發(fa)帖罵了人，“那就只能獨自承擔(dan)侵權責任”，朱巍說。而(er)在(zai)非實名登記情(qing)況下(xia)，“侵權人躲在(zai)暗處，發(fa)一(yi)個帖子神不知鬼不覺”，一(yi)名接(jie)近立法者說。

　　網絡(luo)實(shi)名(ming)制已(yi)非首次提出。2012年12月(yue)，全國人(ren)大常委會(hui)通過的(de)《關于加強網絡(luo)信(xin)息保(bao)護的(de)決定(ding)》首次將實(shi)名(ming)制立法，這(zhe)部只(zhi)有(you)12個條款的(de)決定(ding)，其第6條規(gui)定(ding)，網絡(luo)服(fu)務提供商應當“要(yao)求用戶提供真(zhen)實(shi)身份信(xin)息”，但并(bing)沒有(you)實(shi)施(shi)細則(ze)和不實(shi)行的(de)罰(fa)則(ze)。

　　“網(wang)絡實(shi)(shi)名(ming)制是一個國際趨勢，比如Facebook就要求實(shi)(shi)名(ming)，”朱巍(wei)說，“現在個人信息保護的法律法規(gui)已多達200多部，實(shi)(shi)行實(shi)(shi)名(ming)制已有了基礎。”

　　“我們制定(ding)(ding)這一規(gui)則的(de)目的(de)是(shi)為了使可(ke)能受到侵權的(de)原告，能夠在技術上(shang)明(ming)(ming)確(que)誰(shui)(shui)是(shi)侵權信息的(de)發布(bu)者”，在10月(yue)9日最高法院(yuan)(yuan)的(de)發布(bu)會(hui)上(shang)，最高法院(yuan)(yuan)民(min)一庭副庭長姚輝(hui)說，“由于(yu)網(wang)絡的(de)隱(yin)蔽性(xing)特點，使得原告很難確(que)定(ding)(ding)誰(shui)(shui)是(shi)加害(hai)人、誰(shui)(shui)是(shi)被(bei)告”，但(dan)民(min)訴法又規(gui)定(ding)(ding)起訴需要明(ming)(ming)確(que)的(de)被(bei)告，否則訴訟就無(wu)法進行。

　　但姚(yao)輝介紹(shao)，并不(bu)是只要原告提出(chu)，網絡服務(wu)(wu)商就(jiu)必(bi)須(xu)提供(gong)相關(guan)信(xin)息(xi)，“這里要考(kao)慮，網絡服務(wu)(wu)提供(gong)者本身負有法定的保密義(yi)務(wu)(wu)，也(ye)是他的商業道(dao)德(de)，要為用戶保密”。

　　“法(fa)院(yuan)(yuan)還要對原告的請(qing)求作出審查和判斷，最終是(shi)由(you)法(fa)院(yuan)(yuan)決(jue)定網(wang)絡(luo)服(fu)務提供者是(shi)否(fou)需要提供發(fa)帖人(ren)的個人(ren)信息，”他說，“即使法(fa)院(yuan)(yuan)做了要求，網(wang)絡(luo)服(fu)務提供者仍然(ran)有相應的抗辯理(li)由(you)，例如，信息已經過了法(fa)定保存(cun)期限，技術上(shang)無法(fa)提供。”

　　“對網站來講(jiang)，實名制倒不一定是壞事”，上述某(mou)大型互聯(lian)網企業的法務人士說。

　　“比如(ru)網(wang)站(zhan)都希望(wang)實(shi)行"強賬(zhang)號(hao)"，也就是用戶用固(gu)定賬(zhang)號(hao)登(deng)錄(lu)網(wang)站(zhan)，但可(ke)能因(yin)用戶體(ti)驗(yan)原(yuan)因(yin)而流失客戶，如(ru)果實(shi)行實(shi)名制，所有網(wang)站(zhan)都一樣要(yao)求用賬(zhang)號(hao)登(deng)錄(lu)，我們自然樂見(jian)其成(cheng)”，他說(shuo)。